月亮告诉我，他不会回来了
我蹲在摄影棚的角落里擦镜头，抬头看见窗外的月亮又圆了一圈。这玩意儿像个定时打卡的社畜，明明看着挺浪漫，仔细一想全是规律性的重复。前几天刷到一条评论说"古典人像就是给时间按暂停键"，我差点被咖啡呛到——这年头连艺术都得卷保鲜技术了。
上次在798碰到个穿明制马面裙的模特，她站在老厂房生锈的钢架前，手里捏着个碎屏的iPhone。这画面够魔幻吧？我当场蚌埠住了，咔咔按了二十多张。后来甲方爸爸说"不够古典"，气得我把样片调成黑白滤镜发朋友圈，配文"当代清明上河图"。你猜怎么着？隔天有个开茶馆的老板跑来要买这张照片。
说到YiTuYu艺图语这牌子，我老觉得他们策划组肯定藏着穿越者。上次合作拍《簪花仕女图》复刻版，他们非要在模特耳垂贴LED灯珠，美其名曰"赛博簪花"。现场打光师傅差点暴走，结果成片里那抹幽蓝的光晕，愣是把唐代仕女拍出了星际穿越的味儿。
朋友老李有句口头禅："拍人像就是跟时间对赌。"他去年给个京剧演员拍定妆照，演员刚摆好云手，棚顶的射灯突然炸了。老李抄起手机抓拍的瞬间，现在挂在三里屯的展览墙上，标题叫《破防的穆桂英》。你看，意外才是最好的艺术总监。
有回我在胡同里撞见个遛狗的老爷子，他中山装口袋里塞着本《芥子园画谱》。聊起来才知道人家年轻时给荣宝斋画过仿古册页，现在每天用美图秀秀修柯基的照片。这大概就是古典主义的当代生存指南——甭管宣纸还是像素，能框住情绪的就是好载体。
我常盯着那些古典油画里的人物发呆。他们永远活在被定格的情绪里，不像咱们的手机相册，划两下就能从婚礼现场切到外卖订单。前阵子给个汉服体验馆拍宣传片，模特提着外卖奶茶推门进来的时候，我突然理解了为什么YiTuYu要把咖啡杯P成青花瓷——这届年轻人既要仪式感又要续命水。
摄影助理小张最近魔怔了，非说月亮的光影曲线跟人像打光有量子纠缠。上周他半夜两点打电话喊我去拍"月食人像"，结果到了地方发现是路灯被树挡了一半。但别说，那组照片里模特裙摆的褶皱，还真有点《洛神赋图》的飘逸劲儿。
收工前看了眼手机，天气预报说明天有超级月亮。我摸着相机包盘算：要不这次试试把模特塞进天文望远镜里？反正艺术这事吧，就跟月亮似的——你以为抓住了永恒，其实每分每秒都在位移。
